撰文/阮嵐青
神聖舞蹈是一種能夠整合「理智中心」、「情感中心」、「運動中心」三個不同層面的能量,讓能量達到和諧並全部歸於中心的靜心方式。
你做錯了,沒有人會責罵你,做對了,也沒有人會讚美你,在每一個動作的當下,你只需要把所有外散能量收攝,歸於中心。
在神聖舞蹈裡面,我們可以瞭解到忠於自己,歸於中心,同時又可以看到,照顧身邊的人,關懷別人,彼此協調和諧之後形成的美。
它是唯一可以把頭腦納入,讓頭腦有事做的靜心。它的回饋跟愉快很立即,並且靜心之後會知道如何正確去使用頭腦。
葛吉夫所創的第四道修煉體系
神聖舞蹈,是二十世紀初由葛吉夫(G.I.Gurdjieff)所創的身體工作系統。葛吉夫出生於俄羅斯與土耳其交界處的高加索地區,年輕時就開始在全世界尋找靈性的指引,並發展出屬於自己的新一代靈修學派「第四道」,葛吉夫說這些都是古人留下的智慧而非自己所創,神聖舞蹈便源自他年輕時,在亞洲各種不同宗教傳承的古寺中所見到的祭儀而來。
面無表情動作機械
收攝能量於中心點滴不外散
「神聖舞蹈」四個字,或許會讓人對於這套靜心方式有著仙樂飄飄,霓裳旖旎的錯覺,若回到它的原文「葛吉夫律動(Gurdjieff Movement)」,或許會比較能夠理解,它是帶著明確節拍的動作。
觀看神聖舞蹈的表演影片,甚至會對面無表情的機械化直角動作大惑不解,學習神聖舞蹈多年,並經常帶領神聖舞蹈工作坊的段世龍解釋:「這個舞蹈像一面鏡子,讓我們明確照見自己的一切情緒。當動作錯了的時候,你是皺眉、是不好意思的發笑掩飾、是嘖一聲責怪自己……都會立刻顯現,但所有的掩飾、所有的表情,都是無謂的能量浪費。你做錯了,沒有人會責罵你,做對了,也沒有人會讚美你,在每一個動作的當下,你只需要把所有外散能量收攝,歸於中心,目光沒有焦點但全觀,你很自然就會面無表情。」
用文字形容神聖舞蹈,實在不容易,最簡單的說明,可能是像金庸小說中描述的左手畫方右手畫圓。透過拆解慣性的活動方式,讓我們回歸肢體的能力,不再胡思亂想。
更特別的地方是神聖舞蹈最適合團體靜心時使用,當每一個人的動作都同步畫一時,會形成一種神聖的美感,帶給舞者與觀看者更高一層的意識與覺察。它向内直入舞者的本質,舞者在舞蹈中冥想、覺察内在的核心,同時產生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外投射,觸動觀眾的內心,將這個場域中的每一個人都帶入靜心的狀態。
理智情感運動三中心連結
放棄用腦袋控制身體
段世龍告訴我們,這是一種能夠整合人的「理智中心」、「情感中心」、「運動中心」三個不同層面的能量,讓能量達到和諧並全部歸於中心的靜心方式。他也惋惜台灣帶領神聖舞蹈的人不多,接觸神聖舞蹈的人更少,錯過了這個最有效率、最適合現代人的靜心。
為什麼說神聖舞蹈是最有效率的靜心?段世龍形容葛吉夫將這套舞蹈設計得太精巧,以至於我們「被迫」放棄用腦袋控制身體的習性,舞蹈幫我們來到帶著覺知卻不控制的狀態,「雖然不控制,但也不能放空。有些靜心方式做久了,人的腦袋會飄走卻不自知,在神聖舞蹈中,你只要一飄走,動作就會亂,或是你發現自己動作都對了,一得意,就立刻手忙腳亂。」
段世龍描述多數現代人的能量狀態,屬於一種淤塞在頭部的躁動:「處在這個資訊密集的社會,我們一直看手機看電腦,想要不斷與資訊連結,能量大部分都在頭腦,特別多人會失眠。大部分的靜心方式是把頭腦丟掉,但帶著這樣的躁動去靜坐時,很明顯會坐不住,容易不耐煩。我非常喜歡神聖舞蹈,原因是我接觸過的靜心方式裡面,它是唯一可以把頭腦納入,讓頭腦有事做的靜心。它的回饋跟愉快很立即,所以不會覺得無聊,並且靜心之後會知道如何正確去使用頭腦。」
大腦格式化重新開機
有靜心沒靜心一目瞭然
曾經有參加過神聖舞蹈課程的學員說,神聖舞蹈像是一個讓大腦強制格式化、重新開機的過程,跳完之後發現頭腦變得更清晰,更輕盈。段世龍解釋:「帶有動態的靜心方法很多,透過肢體動作,讓頭腦在過程中自然而然放下,但靜心結束回到生活,你還是必須使用頭腦,這時,如何正確的使用頭腦就很重要。」
他常用一個比喻,頭腦是非常強大的工具,就像上天給了我們一隻智慧型手機,如果正確使用,它會幫助生活更便利;如果錯誤使用,就會變成低頭族,讓生活品質更糟。
靈性的教導裡面,常常都在告訴我們如何放下頭腦,就像把手機放下:「這是神聖舞蹈跟很多靜心不一樣的地方,它讓你大量使用頭腦。但如果用法偏差了,你的肢體立刻會不協調,動作就偏差了。它非常有結構性,看似很死板,很多人做起來會覺得很不自然,但就是這種需要精確的不自然,讓我們對身體開啟特別多覺知。」當身體、情感、理智形成一個等邊三角,沒有誰特別多,沒有誰特別少,能量趨於和諧運作時,靜心冥想的效果就產生了。
頭腦很頑固
正好觀照隱藏的創傷
人們習慣依賴頭腦的判斷,而不相信身體,不相信直覺,這樣傾斜的能量三角在跳神聖舞蹈時格外明顯。我們會渴望用頭腦去分析拆解每個動作間的邏輯,但當頭腦停止死背動作時,會很驚奇的發現身體自然達成了,一拍不差一動不漏。
但頭腦很頑固,當我們正想相信身體時,它會跳回來質疑我們:「你確定你跳的對嗎?你要不要看看別人?你會跳對是懵到的吧,不可能是你的身體知道!」這些懷疑的小惡魔,有些屬於內在被壓抑的創傷,這時會被顯化出來。
神聖舞蹈提供了一個非常客觀的標準,達到靜心跟沒達到靜心,一目瞭然,段世龍笑說:「有就有沒就沒,一翻兩瞪眼。很多人會說透過靜心,感覺到有什麼光、什麼能量、什麼脈輪的轉動……但這些都是感覺,沒有客觀標準可以驗證,這時跳神聖舞蹈就知道了,你的內在到底有沒有處於平衡協調,頭腦有沒有在當下,一跳就很明顯。屬於頭腦的自我感覺良好時,跟身體的連結是很差的,所謂完全身心分離,既沒有在一起,也沒有在當下。」
群我之間整合
畫一動作的神聖美感回饋
神聖舞蹈除了對應內在「理智中心」、「情感中心」、「運動中心」三個面向之外,還有個人與群體之間的整合。
社會是群體,如何取得自己與他人間的平衡,是每天都需要面對的事情,跳神聖舞蹈時,我們會清楚看到自己平常是用什麼態度跟群體相處,段世龍描述課堂上經常出現的狀況:「有的人就是只管跳自己的,完全不管別人,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怎麼與別人都不一樣;有的人的眼光則一直放在別人身上,明明自己跳的是對的,卻會因為看到自己與別人跳的不一樣,而開始手忙腳亂。」
常常想要討好別人,或是經常照顧別人、提供別人一切所需,以致於失去自己的人,都會在舞蹈過程中清晰看見如實的群我模式。「神聖舞蹈帶領我們觀察,不斷覺察在神聖舞蹈中發生的事。你是一直看著別人?還是一直只看到自己?日常生活中同樣的戲碼也一模一樣在上演。我們並不是要去分辨哪一個才是對的,而是不斷歸於中心,同時觀照身邊的發生。神聖舞蹈還有隊形變化,很有趣的是,當每個人離開自己原有的位置,就定位之後很容易就忘了別人,但一經過提醒,大家開始會留意自己與身旁他人的關係,很自然會對齊,形成一條線。當那條線一形成,就會出現一種美感,這個美感又會回饋給自己,覺察到如果我們跟身邊的人產生和諧時,這種感受非常美好。」段世龍形容。
鍛鍊心靈肌肉
專注當下任務就是跳舞
有些人對自己有很多批判,希望自己做什麼都可以做到完美,剛開始練習神聖舞蹈時,動作一跑掉就會懊惱,或是乾脆獃站在當下,不知如何繼續。
但段世龍告訴他們:「這時候你要感覺很開心,因為神聖舞蹈某程度上就像一個心靈的健身房,不斷在鍛鍊你心靈的肌肉。我們會特別花錢去健身房舉啞鈴,但為什麼平常搬重物很懶?因為你知道舉啞鈴可以幫你鍛鍊肌肉。今天你的思緒跑掉之後,就像出現了一個啞鈴,當你每一次把思緒重新拉回來,就像又舉了一下啞鈴。不用覺得難過、懊惱、自我批判,因為每一次都是鍛鍊心靈肌肉舉啞鈴的好機會,神聖舞蹈就是快速不斷創造心靈的啞鈴給你。」久了之後就會發現心靈肌肉越來越強壯,越來越能定在當下。
神聖舞蹈複製了我們的人生,段世龍形容催眠與排列幫助他找到人生的考題,而神聖舞蹈就是人生的模擬考,在挫折與混亂中,我們更能看見自己內在的習性,心裡的聲音會透過外在表現出來,每一次皺眉,每一次微笑掩飾,每一個對自己的批判,都是一個啞鈴。修心的人常說要修「定、靜、慧」,當心靈肌肉強壯時,這三個境界就會循序漸進,自然發生。
把所有外散的、浪費掉的能量收回來,那些偷笑、皺眉、懊惱、呆若木雞的情緒能量回歸到當下的任務上,就是繼續跳舞,也不需要頭腦刻意提醒,身體自然就會接下去動作,進入冥想的合一律動中。「在神聖舞蹈裡面,我們可以瞭解到忠於自己,歸於中心,同時又可以看到照顧身邊的人,關懷別人,彼此協調和諧之後形成的美,這在神聖舞蹈裡面可以立即感受到,並把這樣的感覺帶回生活中。」段世龍為神聖舞蹈靜心做了這樣的註解。
矛盾與衝突中
暢通滌淨身心內在能量
葛吉夫針對人們內在很多不協調與矛盾,設計了神聖舞蹈這套靜心方式,動作看起來都很簡單,動態也不大,門檻很低,進入很容易,只要音樂響起隨著節拍舉手踏步就好。
但是在一個又一個接續的動作中,我們會發現腦袋放空了,心放鬆了,情緒像水一般輕快流過不染泥沙,但整個人都處於一個既放鬆又專注的狀態,內在很空,但又是一種等待包容萬物的充滿。待舞蹈結束之後,會感到自己由內而外都被沖洗得很乾淨,很輕盈,看著周圍同學的眼光也不同了,好像建立了某種無形連結。若是晚上跳完,回家定是一夜好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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